二十九日
常因为那些被遗忘的东西感到失落,被遗忘在偏僻之地的单车,落到阴暗台阶上的树叶,被踩在脚下的名片,鱼塘中最后冻死的鱼儿,失调的颜色,落幕的英雄,褶皱的脸庞,泛白干裂的红木,轰隆隆机器旁泛起的的灰尘,生锈的路灯。
还是那样,幸福与荒凉永不分离。属于胜者的时代,谁会记得。
冬天大概是最温柔的季节了,安静地包容着那些被世界遗忘的死寂与暮气,甚至包容着人们对温暖春天的想念。
有时候有些词语的音律就可以传达一部分感情了。比如,“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越读越有感觉,那种似反复却又不同的音律。还有像“林林总总”,“熙熙攘攘”类似的词语,不需要理性地理解就能有画面感。
还是一样的道理,这些都是藏在作为人类的身体中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正是我们相似的原因。
二十八日
我们活在怎样一个世界中?对每个人来说,世界中的一大半都是揣测,揣测别人的想法,揣测世界的模样。你不知道、无法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可你又必须知道,所以你猜,利用自己那或许已经扭曲到难以置信的直觉猜,把世界当成自己觉得最可能的模样,可能是最想的,也可能是最不想的。这样的现象是意识存在所要面对的普遍情况,正常又令人无奈。
想想小时候重情义的爸爸总是因为一些不确定但又有可能的东西陷入痛苦与烦恼,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主客体对立决定了我们必须隔着镜子观察世界,很难看清楚一些人类文明意义上的相对的“事实”。即使经过文明的冲刷这种情况似乎已经被缓解,人们见到了相对同一的人类世界,可实际上已建构的理念中人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或许并未有本质的变化。
二十七日
我想我大概能明白今何在想说什么了。生于天地,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世界繁华又满目荒凉,荒凉到可怕,可怕到窒息。因为对世界一眼望穿,所以全都是疑惑。有时候甚至都不明白在疑惑什么,可就是想紧皱眉头去想,又不知道想什么。不明白的大概是所有东西,真实到无法摆脱的同时又像是泡影,像是梦一般。
我想这大概就是作为一个纯粹的生命所面对的东西吧。没有教化,也便没有作为人、身处人类的理念世界中所拥有的轻松。
这样说也不太准确。他不全是纯粹的生命,他身上是有人的影子的。他有人的情感,那些身体带给他的东西。可这样并不能减少他的困惑。他不明白的东西只会变得更多,更令他痛彻心扉。
他或许也明白,这些疑惑永远永远都不会得到解答,没人能回答。可他必须这样,他不想摆脱,不想停下来。